坐在冷月上的貓

最後的兩根菸，我抽掉了。
你一口灌下我的酒，還我兩根菸，不為過。

以前抽菸時，抽的只是個假象。
現在想起來覺得很屁的那種。

楚竣說，抽假菸的人，只是含在嘴裡沒有吸進肺部，
所以吐出來的煙是一團的。
真的抽進去的，吐出來的菸是散的。

記得我為了賭氣，還故意把菸吸進去，然後嗆個不停。

那時候只是迷戀抽菸時的氛圍，
也不是真的懂為什麼要抽。

現在我懂了。

為什麼，有人要抽菸。

雖然我問我能不能抽，卻也只是嚐一口，
有種身分的牽制，拉住了我心裡的她。

原以為，許久未抽菸的我，可能會不習慣那口菸。
結果沒有。

也許是經常在你嘴裡嘗到一樣的煙味，
其實很熟悉。

最後這兩根菸，每一口吐出來的煙霧都是散的。

不覺得嗆，只覺得舌頭有點刺刺的。

一邊抽，一邊猜想每一次你站在後陽台同樣位置的心情。
有的時候我經過一瞥，看得出你的隨意。
但有時候，你的背影很沉重。

我利用每一次的吸吐，體會你的體會。
學你靠在陽台圍牆上，看著外面。

我總是說不願你因為愧疚而選擇彌補。
然而，老是利用你的愧疚，綁架你的心的人，是我自己。

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又說你不要覺得抱歉，什麼歪理。

我就是一個，用過去囚禁自己也囚禁你的女人。

當今天在車上，我們對談之間，會跑出"學妹"時，
我認真的，自己吃自己的醋。

我懷疑你，喜歡學妹，勝過老婆。

所以我討厭那個霸占你所有，讓你魂牽夢縈的女孩。

出現這個念頭時，我才覺得可怕。
好像真實的分裂了。
我太投入，太刻意感受，太強化兩個角色的不同，
最後真的變成兩個我。

分化得太細膩了，細微到連眼神，說話語氣，行為舉止，不經意的習慣動作，都不同。

當孩子們在後座睡著時，我閉著眼休息一會兒後，再睜開眼就成了學妹。
落差之大，卻切換得太自然。
連手上的戒指換了位置，我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

這樣下去，你不怕嗎？

晚上，看見你的淚滴，聽著你的哭泣，我覺得自己傷你太多了。
學妹帶出太多過去的情愫，也帶出太多不該帶的情緒。
甚至連帶著你都跟著我一起混亂，迷惑。

原本塵封得很好的枝微末節，都被翻出來一一檢視。
原本收斂的個性脾氣，也毫不掩飾的一一表現。

學妹像是雙面刃，她的愛，看似很容忍，其實會傷人。

所以我想讓這個她離開，讓她消失。
即使我真的很貪圖這個角色帶來的美好和熟悉感。

會抽菸的是學妹，不是你太太。

我用最後兩根菸，送走了她。

就算學妹不想放下，也不願繼續讓學長兩難自責。
如果我現在單純的只是當初的學妹，我真的會選擇放你自由。

我最親愛的學長，我把你老婆還給你。
她的樣子才是適合現在的你，適合在家庭裡的位置。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那時的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淡化消失。
但很滿足能在某些時刻，用愛上你時的我，重新跟你相處。

既然知道你愛我，那就好。

至於現在，怎樣的我才算是"自己"我已經分不清。

反正，能讓你快樂就好。

謝謝你。
我，真的太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