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冷月上的貓

這是病房還算整齊的時候XD其實我看過更亂的，而且還是自然產，不過住三天，能夠把病房當臥房也真是不容易!
(窗簾拉起來是因為我對面有一棟不知道是什麼用途的建築物，有一層像辦公室的，一整晚燈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半夜也是如此，整個透露出詭異又恐怖的氣氛，我索性拉上窗簾，否則好可怕...)

是的，正式要面臨時刻到來了!

昨晚的護士跟我說早上五、六點就要起來準備，害我真的也六點就起床。
結果護士拖到六點半才來找我。

最開始的步驟是放置軟針，我跟溫柔的早班護士說我在慈院的幾次悲慘經驗，
然後問她要幫我插哪裡，這個問題我研究了整晚，最後我認為插在關節往下一點的地方最優。
(因為我上次插在手背，都不敢施力，害我另一邊的肩膀超痠痛!而且打手背很痛!)
溫柔的小護士要我不要怕，她幫我選了一個好位置，但我覺得那位置真是超恐怖的...
可是她看起來似乎信心十足，我只好閉上眼睛做最壞的打算...



結果...一次過關!不過怎麼針插進去還是超痛的!!!!!
很怕漏針的我趕緊詢問護士，護士無奈的說剛好換新的針頭廠商，這批針頭普遍病人都說很痛...
因為有回血，所以確定沒有漏針。但是這一針真的痛超久，讓我好想拔出來。
最後護士問我要不要換地方打，可是她也沒把握打哪裡不會痛...
肖ㄟ，好不容易一次就過，我哪可能又再冒一次風險= = 罷了，就忽視它好了...
(後來就真的慢慢習慣了，可是剛插進去的10分鐘內真的很難受，當然也可能是這個奇異的位置關係...真佩服她的技術!
但是打這裡後來真的不太影響我左手的運用，除了抱小孩的時候...)

打完針，第一關也就過了。
再來就剃毛(是我沒有羞恥心嗎?為什麼看網路很多媽媽覺得怪怪的，我卻怡然自得呢?)，
剃完就是浣腸了...
這個溫柔護士算蠻好講話的，當我試探性的又再詢問她為什麼空腹後還要灌腸時，她一度有可能被我說服XD
後來她說主要是怕腸子裡有食物，開完刀後可能會術後嘔吐(跟麻藥過敏無關)&造成腸胃不適，很多產婦生產後脹氣不舒服都是因為如此。
好厲害!完全說到我的點，因為上次我沒灌腸，然後也真的生產後腸胃不適，所以無法排除這個可能性。
嗯，比起那種腸胃痙攣的痛苦，我還是乖乖灌腸好了。
(事後證明根本是騙人嘛T口T還是一樣不蘇胡啊!!!!!!!當然，為什麼剖腹而且都空腹八小時後還是要灌腸的理由眾說紛紜，我覺得純粹就是看醫生怎麼虎爛而已...)
(再話說，我昨晚要空腹前還一度想再吃個什麼東西，巧克力之類的，後來作罷，覺得好後悔...)

灌腸呢，其實真的沒那麼恐怖(到底是哪個危言聳聽的在網路上說灌腸是最可怕的事情!出來面對!!=皿=)，
就是有點像灌水進去屁屁裡，不過當下我沒有馬上很想上廁所。枉費我已經要以衝百米的速度準備迎戰這突如其來的便意。
沒想到我都還可以稍待一會兒，哼哼小曲，再悠哉的前往馬桶。
最後還拉不怎麼多，讓人有點懷疑我昨晚吃了不少東西，住院前一日也沒有便便，到底是都吸收到哪裡去了。

但不管了，反正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清乾淨，沒清乾淨算了吧(所以難道之後還是腸絞痛是因為這樣?!難道我錯怪那位護士了嗎?!)。

之後就按照護士吩咐，在七點前整裝完畢(屁屁好涼~)，
等候接送~這感覺有點像古代妃嬪等著被帶去養心殿侍寢...


說實在，護士有點拖，跟我約好時間都不準時赴約~
害我還有時間拍這什麼頹廢照...由於臉真的太頹廢，太喪志，為了不打擊國民信心，還是馬賽克好了。

七點快半，終於出現志工拿出輪椅要把我拖去宰...
推到護理站，又遇到昨日那位老練的老師，她說她剛好要去產房，順道帶我一程~
短短路程中她又跟我聊起來，還擔心我的美背(她說的)走光，說太性感了~讓我好難接下去...
這次很奇妙的是開刀房在產房裡，害我跟老公一開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這樣感覺人性化多了~不用從五樓跑到六樓，六樓開刀房前的準備區還超冷的!
看來慈濟醫院的設備年年都在更新阿~(如果臨時剖腹的應該也很方便，直接在產房內移動就好~省時間~)
(不過事後知道其實還是很麻煩，開刀時老公在產房內等，開刀完他還是要協助把我推到六樓的恢復室，然後再推下來五樓病房= = 這是何必呢...)

推進去開刀房後(好小歐!而且那個走道怎麼一樣如此令人覺得冰冷...好像走不到盡頭，很孤獨的感覺。)，
身邊的人都忙碌著，這次還是有男護理師在現場，一定要這樣令人尷尬嗎?!還好我習慣了。

一個護士問我有沒有看時間，我剛開始聽不懂，後來才知道她是問我有沒有預定孩子的生辰時間。
我告訴她我沒算，所以無所謂。原本很著急時間會來不及的大家才稍微鬆口氣。(不過後面好像又緊接著有一刀，她們就改擔心對方是不是有看時間...醫院還要配合這個也太辛苦。)

大家忙著幫我放置心電圖檢測儀器，量血壓，放點滴，打抗生素，護士自己本身消毒(她們很講究耶，整隻手都要塗抹優碘之類的東西消毒，手戴手套後一樣完全不能碰到附蓋在我身上的任何東西，碰了就要丟掉重弄...)...
大概真的趕時間，雖然又有放音樂，大家卻不像上次那樣輕鬆聊著天，讓我也跟著緊張起來。
(從一開始要在點滴管中注射抗生素時，每個護士都先告訴我會有點痛，雖然我也記得去年好像也真的會有痠痛的感覺，
可是這次沒有一次注射時會覺得痛的...住院期間我的點滴還卡住很多次，護士每次來幫我扭點滴管時也都說可能會痛，
我也完全沒感覺...是因為我大痛痛過了，所以上天幫我免去這些小痛嗎=_=可以交換一下嗎...Q口Q)


接著，麻醉師進來，要幫我注射半身麻醉，這真是一件令人恐慌的事情。

一樣側身，頭盡量往下看，護士知道我的恐懼，一直要我深呼吸並保證做每個動作前都會告知我(這蠻重要的!)。但是這次沒人站在我面前讓我拉衣服= =
背上消毒後，針打進去...嗯，這次好像沒那麼酸痛了，第二針有若有似無，感覺不太出來。比起上一次的漫長，這次好像很快就好了。

躺回正面，開始有一股暖暖的東西進入下半身，然後就開始麻。

我覺得麻醉真的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你會很想動下半身，可是完全動不了，
其實那種感覺蠻難受的。多少有體會到肢障者的不便了...而且我總是覺得右腳懸空沒放平，但護士卻說她們確定我腳是平放著，還綁住的。
這個小小的點讓我整個過程超矮油的~整個詭異到不蘇胡~好想趕快恢復我的雙腳知覺啊!

不過更恐怖的是沒麻醉完全這件事。
護士這次除了用冰涼的棉花棒測試之外，還另外用手指甲掐我的肉。
大腿，沒啥感覺。腹部，覺得有人捏我。上腹部，可以仔細體會到是用指甲掐，卻不會痛。胸部下方，會痛。
測了好幾次，聽護士跟麻醉師說著麻醉層級的術語，討論著我才到多少還沒到多少，我心裡也越來越緊張。
接著她們把我的床頭斜傾往下了一點，我突然發現我左腳還可以稍微抖動...
麻醉師又驚呼了一下，然後又把我的床往左邊傾斜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重新測試後才完全ok。

醫生進來了，這次好像沒外科醫生跟著，只有助理醫生。
手術開始，我的噩夢也開始。

這次麻醉真的很奇妙，沒有讓我感覺呼吸困難，
我意識超清楚(雖然是半身麻醉，可是通常還是會覺得有點昏沉)。
刀劃下去不是單純有拉扯感，而是有股壓迫從肚子往你胸部推來，
超級不舒服，不會痛可是很難受。
甚至妳可以感覺到自己肚子被拉到多開，好像擋在妳臉前的這塊步下方就是妳肚子被拉開的最頂端。
一直有壓迫的感覺在胸口，我告訴麻醉師，她說有些人麻醉後還是有這些感覺。
接著還能感受到好像有架子撐開妳的肚子，加上醫生嘴巴上重複念著目前進行的步驟，
真的好可怕。

沒多久可以感受到她們在推壓妳肚子，要把孩子抓出來，這整個超令人覺得不蘇湖的，
完全跟我上次什麼都沒感覺到的經驗不一樣!!(所以不是每次感覺都一樣的...)
孩子拉出來後，聽到響亮哭聲，我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沒想到子宮開始收縮，而麻藥對此無效，(到底是為什麼啊?子宮不隸屬下半身範圍嗎?!它的神經是接在不同條是嗎...)
所以我開始感覺肚子悶痛，這時又往左邊的藥櫃一瞥，居然可以反射出手術台的影像...
模糊的看見血淋淋一片，我就不敢繼續仔細瞧~
縫線時依舊可以感受有刺刺的東西來回穿插，難以形容的不適感依舊存在。

護士這次孩子沒有清理得很乾淨就先抱來給我看，我只看見果果閉著眼卻依舊明顯的雙眼皮。

(連抱出來都沒清理就讓老公先拍照，還說快點拍，孩子會冷 = =)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很快就縫好傷口，
(不是開三層嗎?縫的速度超快的!!我以為要很精密的慢慢細縫耶~)
因為有要求要讓我睡一會兒，安眠的藥注射進去後我只稍微感覺自己被推出手術房就開始昏沉的睡去。
(我事後以為自己從頭到尾都是清醒的，還怪安眠藥沒用。
後來回想起來，脊椎針抽出、綁上束腹帶、換回病房服、回到恢復室的過程我通通不記得，代表真的是睡死了XD
不知道沒睡著會是怎樣的體會喔?)

回到恢復室清醒之後，還是覺得子宮收縮不舒服。
護士照慣例來幫妳按子宮，不過這次下手算輕，大概是看得出我也已經很痛苦。

在那裡等候的時間真的覺得越來越痛，甚至要回房時，連在電梯遇到一個坎，
震了一下都讓我痛上加痛。

要移床時，第一次感受到害怕，有點讓我想起當初看媽媽在移床時，那種害怕又痛到驚恐的表情。

接著一樣換產墊，然後把所有東西都安頓好，開始平躺，要到傍晚四點多才可以起來。 

(這是我的自控機，沒啥用。)

之後，就開始了一連串的疼痛，當下半身麻醉開始退去，我的傷口也越來越不舒服。
整個下午，麻醉師來了三次，因為護士來巡房時發現我真的很痛，按了再多次止痛藥也沒用。
後來麻醉師又加重了三劑止痛劑進去，還連子宮收縮的止痛都一併放入了。
可是依舊無效。

傷口就像一陣一陣被撕裂的感覺，加上不斷加劇的子宮收縮，最疼的時候我只能抓著床欄，
連叫都叫不出來。(不過我算很能忍了，除了按摩子宮會讓我叫之外，我很少會痛到出聲，甚至如果要忍住，
我可以連眉頭都不皺，表面上看起來我好像就只是閉眼睡覺這樣。)

到最後連說話都氣若游絲，老公只能握著我的手，看我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妙的是那止痛劑不會止痛，卻仍會讓我想睡，可是那種睡著的感覺很不像睡覺，
你可以一閉眼馬上瞬間睡著，但是意識其實算清楚，痛覺也依舊很清晰。
說實在，一整天這樣下來，睡也睡不飽，每次睡著都以為自己睡了一小時以上，結果居然只過十分鐘。
這種嗜睡，反而令人覺得可怕，好像重了嗎啡的毒。

每個來巡房的護士都不敢隨便碰我，所以按子宮這步也省了。
還蠻感謝這些護士有同理心，她們似乎很同情我XDDDD看見我老公走出去也都會問我的狀況如何。
(大概是我也不吵她們，如果像之後我遇到的同房，會尖叫會阻礙她們工作，可能就換不了她們的同情心了XDDD)

中間老公幫我去拍了女兒照片，果真是最佳止痛劑，看到她的照片，再疼我也笑得出來，
也能為此死命出力跟老公聊著女兒的事情。

痛了一下午了，到最後麻醉師也不知道為什麼都沒有用，只好改成每小時都自動進一次藥，如果我有按也會進藥。
(其實這次進藥的管控好像跟上次比起來鬆多了，據說只要隔十分鐘就可以進一次，但我有點懷疑劑量不會超過嗎?)
神奇的是，只是更改這個設定，就讓我突然好轉起來。

慢慢的就不疼了，完全不疼。

等到平躺時間一過，我甚至還可以自己微側(在上次那是不可能的事)，
一整個生龍活虎了。

連國瑚醫生來探房時，都已經看不出我經歷過一場浩劫 = =

(可以自拍就表示好得很XD)

這讓我很有信心，明天一拔尿管，準定可以很快下床。
我還迫不及待問護士什麼時候可以拔尿管呢！

接下來就是等排氣啦~不過這次我都自己翻來翻去了，還是沒排氣~只能指望下床後會不會快點排。
不能吃東西的日子超痛苦，偏偏我突然什麼都很想吃。
用棉花棒沾水抹嘴唇根本沒什麼用，口都渴死了。

老公還給我買鹹酥雞在旁邊吃，擺明是欠揍嘛!!!

這次肚子消蠻快的，可能真的不太大，孩子取出來後身上肚子只剩三個月大的大小吧。
大概是因為這樣，束腹帶就算拆掉，傷口也不會跟著肚上的贅肉往旁邊拉扯，
所以不管怎麼拆都不會痛(難怪側身也不會痛)。

只能說，痛過極痛的時刻，上天總會在別的地方彌補妳的XDDDD

可是我還蠻挽皮(台語)的，事後在回想時，根本想不起來當時到底是怎樣的痛。
腸胃絞痛或痙攣的痛，我還記憶深刻些。
而且我雖然確定當下真的疼到一個不行，卻也沒讓我因此害怕到不想再生(但應該沒有想再生啦XD)。

我想我的忍耐力還真不是普通的好阿XDDDDD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