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冷月上的貓

(我們合照好少，不過每張妳都比我胖:P。)

今晚，是近日來難得靜下來的時刻。
妳，也靜了。

有人問我為什麼不把話當面對妳說，
這是我從小到大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我們一向都只用文字溝通。

因為對妳，有太多的矛盾。

可是我不會因此後悔，倘若妳真的走了，
這些話妳也是看得到的。

今天提了幾次妳，幾次我的小時候。
的確，妳造就我有一個不凡的童年，而這個不凡並不是快樂居多的。

長久以來，我總是用妳單獨帶著我的那段時期說服自己，
某些時候妳還是一個好的媽媽。

然而，當我不再輕易的對妳表達出我的難過時，
我早已把妳的角色從母親的形象中抽離。

對我而言，妳比較像是一個.....只能聊天的朋友。

這幾天我反覆思考著，釐清著對妳的感覺還剩下什麼。

我試圖站在客觀的位置反思我自己的心，
究竟是逃避還是真的不想勉強自己再去犧牲什麼。

可惜太難了，成分太複雜，我分析不來。

可是我仍感謝妳，我相信我也在某些時刻剝奪了妳的什麼。
而妳帶給我的每一件事，都成就了現在的我。

我不知道到底剩餘這段日子每當我在妳身邊時，
妳腦海中都閃過什麼。

偏偏空氣中就是瀰漫著不對勁，
也許妳對我也有愧疚，也許妳帶著那一貫的脾氣，覺得是我們錯了。

當別人看著妳的好，說著妳的熱心腸和善良時，
我和豪的眼中總是冒出了擁有許多殘缺的妳。

如果要責怪起來，那是一拖拉庫，幾天幾夜說不完的。

原以為忘了，過去了，放下了。

無奈，因為要回顧起我們相處的時刻，
才發現，原來就我小時候的記憶裡，真正和妳快樂相處的，
想不到了。

所以不是我不願放下，窄心腸，這個關頭還計較這些。
而是我只想得起這些，妳給我的這些。

如果我因為難過，因為失去妳而哭了，
那是這一年來，從我懷孕、結婚到生孩子的過程中，
重新感受到妳對我的母愛。

如果我沒有提早結婚生子，如果我沒有生下奶茶，
我想到這一刻我都還感受不到我們之間的親情，
那種血脈相傳的感情。

媽，妳覺得我會後悔嗎？
沒有放下一切，百分百的在妳身邊。

我相信妳知道我的個性不會，
曾幾何時我以為不能再和妳多製造一些回憶，會是一種遺憾。
結果，仔細想想後，其實我已經不是那麼渴求了。

有就有，沒有就算了吧。

在妳發生病情之後，我曾因此得知一件很令我震驚的事。
這件事讓我發現，如果我是一個擅長透析心理的醫生，
妳一定是我問題最大的病人。

比起生理上的病痛，其實妳心理嚴重得多。
所以離去不一定對妳不好，妳的假樂觀，才是真正的病因。

如果可以，真的把一切放下修行吧。

總說對生死看開的妳，在最後一刻時，也是會恐懼的。
這才是真正的妳，那個脆弱的妳。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放心吧，我會選擇在腦海中留下妳最好的那部分。
繼續謹記著這一年來妳給我的。

我也會讓奶茶知道，要記得有一個說好不會寵她，結果比誰都溺愛她的外婆。

弟弟我會照顧著的，如果不是妳，流著不同父親血脈的我們不會這麼親。
我不敢說長姐如母，但我會把他當做我最親的親人，一直陪伴他到成家。

我，妳一定不會擔心的，從小到大，不都是這樣？

我相信妳一定很期待能和阿公重逢，他會帶妳去一個安詳的地方。

原諒我不會做戲，像電視上那樣，在妳耳邊說些膩人的話。

用我自己的方式與妳溝通，惦念著妳，妳會懂的。

對了，我把小時候妳曾買給我的一套書買回來了，
希望這不會是唯一讓我可以想起妳的東西。
可是妳一定也會高興我又重新擁有它，對嗎？

媽，好好的睡。
今晚，我會假裝自己像小的時候那樣，
依偎在妳身邊，妳一邊看著書，一邊摸著我的耳朵，
讓我好好入眠。

晚安，我是愛妳的。